二十世纪初,一位俄罗斯人来到阿拉善。在额济纳,他对哈拉浩特(黑水城)进行考古挖掘,使西夏历史大白于天下;在定远营,他驻足流连,被贺兰山风光深深吸引,写下了很多具有历史价值的文字;他还是鸟类专家,对阿拉善的鸟儿做了详细的研究。他就是科兹洛夫,一个在阿拉善留下深深足迹的外国探险家。

邂逅恩师走上探险道路

科兹洛夫全名彼得·库兹米奇·科兹洛夫, 出生在俄国斯摩棱斯克省霍夫希施那镇的一个商人家庭。少年时代的他常常帮家中做事,定期把家畜从故乡的顿河边赶往集市上去,这练 就了他的胆魄。

1881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小酒店工作的科兹洛夫结识了他崇拜已久的世界著名的俄罗 斯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那天傍晚,科兹洛夫结束了忙碌的工作,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忽然,背后有人问他:“年轻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科兹洛夫一眼认出了此人是他所尊敬的普尔热瓦尔斯基,于是回答:“我想,在遥远的西藏,夜晚一定更为美丽,可我有机会看到那一派洪荒的高原吗?”这句话,让普尔热瓦尔斯基非常吃惊,于是将他聘为自己的探险队助手,让科兹洛夫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18岁的科兹洛夫被普尔热瓦尔斯基吸收到了自己的中亚探险队中。作为助手,他与普尔热瓦尔斯基一起,完成了普尔热瓦尔斯基领导的第四次中亚探险活动。之后,他被普尔热瓦 尔斯基推荐到圣彼得堡军官学校学习。

1888年,已有少尉军衔的科兹洛夫,参加了普尔热瓦尔斯基领导的第五次探险。不久,在哈萨克斯坦的伊克塞湖附近的探险出发地,普尔热瓦尔斯基因喝河水中毒而突然去世。科兹洛夫怀着对恩师不幸去世的巨大悲痛,与其他队员共同完成了这次探险任务。以后,他又参加了两次其他人组织的中亚探险。此时,在俄国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和熟悉中亚地区的民族、民风和自然地理等情况。

1899 年,科兹洛夫亲任队长到中亚进行新的探险考察。他将考察队分成两组,其中一个组到达了额济纳河谷地,多方打听哈拉浩特的消息。而当地的土尔扈特人否认有任何古城的存在,这使科兹洛夫寻找哈拉浩特的企图未能实现,但这次在黄河河源地区的考察非常成功。1905,记录他这次考察内容的数卷巨著《蒙古与卡姆》在圣彼得堡出版发行。他因这次考察而获得了俄国皇家地理学会的金质奖章,还被推选为这个学会的名誉会员。

科兹洛夫是一个天生的探险家,他不想过那种安逸的生活,中亚地区的神秘使他不得安宁。1907年10月,他在俄国政府和俄国皇家地理学会的支持下,开始了“蒙古四川考察”,这是他的第六次中亚地区探险考察。考察的任务分为三个部分,一是顺路考察蒙古中南部,二是考察青海湖,三是考察四川西北部。 

由圣彼得堡经莫斯科、恰克图、乌兰巴托进入蒙古南部戈壁地区时,他寻找哈拉浩特古城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当进入札萨克图汗盟后,便向这个盟的王爷打听哈拉浩特古城的情况和去额济纳河的路线。他的真诚、热情及丰厚的礼物使他赢得了王爷的信任,王爷悄悄告诉了他哈拉浩特的一些情况并祝他一路顺风,但嘱咐他不要向其他人说出是王爷提供的情况。为了帮助他顺利到达哈拉浩特,王爷还给他派了向导并提供了骆驼。

1908年3月上旬,考察队到了额济纳河下游的苏泊淖尔湖畔。土尔扈特王爷达希贝勒派出当地最好的向导巴塔给考察队带路,3月19日,科兹洛夫终于到达了梦寐以求的哈拉浩特。他把这座古城称为“死城”。 

黑水城的初次挖掘 

科兹洛夫在《死城之旅》中写道:“从哈拉浩特西面走近该城,将会被距城堡的南角不远处的一座大的建筑所吸引,这个建筑有一个结实粗壮的圆形尖顶,因此,给人们的印象与伊斯兰教用来祈祷的清真寺并无二致。几分钟后,我们已经通过西门进入了这座死亡之城的内部。 这西大门与建在东边城墙上的大门呈斜线相对。我们进西门后碰到了一个正方形的荒废场地,这个正方形场地的边长约有333米,场地里有不少或高或低、或宽或窄的废弃建筑物,建筑物四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其中包括一个陶器碎片大堆。到处都是塔,寺庙的数量也不在之下。寺庙是用沉重的经过充分煅烧的砖砌成的。我们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地迷住了 ……” 

科兹洛夫考察队在城中央扎下营地,不到一小时,便开始测绘和挖掘工作。他们观察和 研究了城墙、街区、道路、佛塔和一些建筑废墟, 测量了海拔高度和地理坐标,绘制了大致布局的平面图。他们挖掘了不少建筑遗址。其中在一些小店铺遗址中挖掘出许多生活用品、贸易物品、祭祀用品、铜钱和纸币、瓷片等。在城西南部的小庙遗址挖掘中,科兹洛夫对出土的条砖和方砖很感兴趣,其中搜集了 7 公斤条砖作为样品运走。

在东北部的一个废墟中,科兹洛夫挖到了画在一块约长宽七八厘米布上的佛像,激动得 全身都有“惊喜的感觉”。他们接着还挖出了一 些金属制造的小碗、一些西夏文字手稿的碎 片。作为已有丰富经验的探险家,科兹洛夫对此十分感兴趣。他认为这是研究当地的历史文献。更让他兴奋的是在一座佛塔中,找到了 3 本古书、30 个有西夏文的本子和一幅“阿弥陀 佛现身像”,还有一些小的雕塑佛像。特别是 “阿弥陀佛现身像”,保存良好,色泽鲜艳,非常珍贵。

他们还挖掘了另一座佛塔和城西北角他们认为是将军寓所的一些地方,挖出了一些工艺 品、念珠、硬币、佛像眼珠、波斯文手稿碎片、用泥做的小佛像和小佛塔、秤砣、锤子等。其中在一个遗址中出土的波斯文手稿碎片,后来经科学家研究竟是著名的《七个圣者》的片断。他们在这里挖出的文物整整装了10个邮箱,在即将离开遗址马上拆营开拔的时候,有一个自愿前来帮助挖掘的喇嘛,从商贸大街一座房子附近挖出整整一套元朝纸币,厚度达15厘米,大小规格不一,都盖着红印。考察队把这一无比珍贵的纸币装入最后一只邮箱。3月 30日,他们便拔营向阿拉善衙门所在地定远营赶去。 

定远营与贺兰山印象

科兹洛夫多次到达过定远营。第一次到达时间未知,第二次很清楚,他在《死城之旅》中写道:“疲倦的考察队员们很快入睡了,但是我怎么也睡不着,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阿拉善的情形。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我们游玩了绿洲和附近的一些山。我还格外清晰地回忆起我第二次来到这里的情形,那是1901 年,当时我是和西藏考察队一起,从遥远、富饶而神奇的卡姆人的地方,在返回祖国的途中路过这里……” 

1908年4月21日,科兹洛夫第三次到达定远营。他在文中是这样描绘定远营的:“定远营绿洲位于一块看上去没有生命力的灰色高地上,绿洲上布满了由小河、小溪和宽沟构成的水网,水网里的水源自泉水。绿洲西面毗邻着无边无际的沙砾质沙漠,东面则是高耸入云的南北走向的贺兰山山脉。这里是交通枢纽,在周围单调乏味的黄色基调的衬托下,这里的绿色令人格外赏心悦目,欢欣鼓舞。在经过漫长的沙漠之旅后,定远营那高大的榆树、杨树、王公们奢华的园子和大片的农田给我们一种如入天堂般的感觉,尽管它柔美的春日曾遭到暴风雪 凶狠的摧残,所有新绿香销玉殒,灰暗无光,所有的花蕾还未绽放就已经凋零。”

科兹洛夫发现,定远营绿洲上的菜园和农田都被精心地侍弄过,处处可以看出农人们对土地的热爱,“他们善于利用大自然慷慨的赐 予。阿拉善的蒙古人具有定居部族的素质,他 们不仅善于侍弄土地,而且以定居的泥土房取代了本民族的蒙古包,这正是他们有别于自己北部和南部的蒙古兄弟的地方。绿洲的土壤很肥沃,只要有丰富的水源灌溉即可有好的收成。” 科兹洛夫看到定远营古城:“城堡高高的城墙位于绿洲北部,城墙上修有用来防御的射击塔。城墙十分坚固,它的顶部铺砌了砖并用石头造出屏障,屏障上留有射击孔。在城堡外面, 有一条商业街。走近一些,可以看到许多贸易场所。这条大道经过贺兰山山麓,通向南山(祁连山等山脉)。” 

科兹洛夫在定远营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闲暇时,就观察周围。他写道:“在无风的日子里,空气变得异常透明清澈。贺兰山差不多是纤毫毕现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可以看见它的山峰、峡谷、峭壁和森林。但这一切只能在刮风前看到,只要一刮风,哪怕是并不强劲的风, 立刻灰尘弥漫,将四周的一切遮掩起来。远远的沙漠上有时会出现一些高高的、细细的或其他稀奇古怪的风暴的轮廓,让人看起来感觉沙漠好像立刻就要推移过来,凶狠地吞噬掉这个百花盛开、生机盎然的绿洲。” 

科兹洛夫非常向往攀登贺兰山,他写道: “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定远营度过的,这儿有各种各样的工作需要我来做。但我的内心深处却十分牵挂着贺兰山,很想早一点进入这座美丽 的山。” 

终于,科兹洛夫如愿以偿地登上了贺兰 山。他写道:“在我们沿着和滕郭勒峡谷攀登贺 兰山途中路过一座山峰时,在那里度过的一段时间是让我感觉最为惬意、美妙的时光。山的 两边是像波浪一样延伸的长丘,它们被薄雾轻笼,一直伸向远方;山的西部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东边则是黄河那闪着银光的‘水带’。而我当时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 

除了游玩,科兹洛夫还对贺兰山动植物进行了科学考察,他发现,贫乏的水资源和干旱的 气候明显地影响到了贺兰山中的动植物的生长 发育。这里动植物的品种比较单一。考察队在 贺兰山和绿洲里只收集到约三百种植物和六十余种鸟类,鸟类当中小部分是迁飞的候鸟,其余的则是定居和巢居于此的。

1908年7月6日,科兹洛夫一行离开了定远营前往青海湖考察。

阿拉善日报融媒体记者:汤俊武

编辑:王筱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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